第(2/3)页 美术班招生?学费还可以减半? 我拿着手机反复看了十几遍,最终忍不住惊呼了起来,一激动,不小心踢到了墙,痛得我直喊“哎哟”。 “小南,你大半夜鬼叫什么。”夜猫子李优优不满地嘟囔,“我正看《鬼吹灯》呢,别闹。” “别吵……天上有神仙……吓跑了……”陈婷婷翻身,口齿不清地嘀咕了一句,摇得床咯吱响。 我愣了一会儿,才辨别出她在说梦话。 我揉了揉被撞痛的地方,躲进被子里,将张季北的微博看了个遍,上一条还是一个月前发的,最新的这条由于发布时间晚,评论不多。 为了避免主人公删掉微博死无对证,我有心机地截了图,并且确定了他没有被盗号,因为定位是在a大。 放下手机,我藏进被子里,乐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。 为了能第二天早点去抢占美术班的稀缺名额,一晚上我努力地数绵羊逼迫自己入睡。可是我越数越清醒,满腔的喜悦不知道该怎么压抑下去。 直到第二天早上闹钟闹得欢快,我一骨碌跳起来,匆匆洗漱穿戴完毕,买了早餐便往金苑小区赶去。 周末出行游玩的学生比较多,我站在a大校门口等了十分钟都没能拦到一辆出租车。无奈之下,我决定步行赶过去。 赶路的人也是来来往往、络绎不绝。我忽然想到,每个人都在期待和希望中挣扎,这些人,有的为了梦想,有的为了生活,不管活成了什么样子,最后还是要归于一抔黄土,烟消云散。 或许生存的唯一理由,只是因为这世界是我们第一次来,也是最后一次来,所以一切都变得格外珍贵,才让人想去拼尽全力。 而我,也在为了别人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梦想,拼尽全力。 我耳朵里塞着耳塞,脚下生风,在一个分岔路口绿灯变红时没注意,埋头就要闯过去。轮胎刮地的刺耳声音响起,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边。 我吓了一跳,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路虎。它离我,近得过分。 我差点就被撞了! 陈婷婷说,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好运,有时候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,往往会花光余生所有的运气。 先不管这句话灵不灵验,至少现在,我把余生一半的运气赌上了。 我还在飞快地整理思绪,面前路虎的车窗被摇下,一个眼熟的人探出头来,他取下鼻梁上挡住大半张脸的茶色眼镜,朝我招了招手:“受到惊吓,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吗?” “顾洺?”我瞪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地问,“怎么是你?” 顾洺冲我笑了笑,对我说:“你去哪里?” “金苑小区,报个美术班。”我乖乖回答。 “这样啊,等我一下。”顾洺偏头看向后座,低声说着什么。 然后,我看到三个女生从右边下了车,皆是笑吟吟的。她们瞅了我一眼,默契地招手去拦出租车了。 顾洺说:“好了。”朝我笑嘻嘻地招手,“我送你去,上车。” 我狐疑地坐上副驾驶位,系好安全带,不敢相信地问:“你刚刚把那三个女生赶下了车?” 顾洺眨眨眼,笑道:“也不算吧,我说今天有点事,不能载她们去中心广场玩了,她们爽快地同意了。改天再聚呗。” “嗯。”我淡淡地应了一声。车内换了一组摆件,是《海贼王》里的,每个动漫人物下面都有个银色底座。它们不停地转啊转,转得我眼睛有点花,莫名想起他送我的那个q版路飞。 顾洺突然开口:“你和张季北认识?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奇怪地看向他。 “果然认识。”顾洺失笑,“前些天去话剧社找朋友玩,刚好看到人事部有你的简历,你的寸照很惹眼,我眼尖,认了出来,随后又听到张社长在跟他的社员交代什么,不时传来‘南瑾、南瑾’的,我就向别人多问了几句。” “哦。”我有点失神。这么说,稀里糊涂进了话剧社,果然是张季北的功劳? 他已经相信火车上的事情是误会,并记起毕业典礼上在他面前说话的那个女孩子了吗? 想到这里,我有点开心。 怕被顾洺看出来,我又连忙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我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。我来上海,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。” “这话怎么说?”顾洺来了兴致,表情有着微妙的变化。 我刚准备开口,顾洺的手机响了。 “谁呀?有事,再聊!” 顾洺看也不看便挂断电话,甚至都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,然后看向我,微微一笑,声音低了下去:“你继续,我听着呢。” 我便挑了些那会儿张季北在学校很受欢迎,很优秀,被保送上a大,让大家都很崇拜他的事迹来讲。末了,我轻描淡写地讲述了毕业典礼上我被朋友怂恿干出的傻事。 听完,顾洺沉默了下来。 04 我坐在旁边偷偷地看他,却看到他光影闪过的脸上都是笑容,随着车速加快,他的头发被风吹向脑后,露出了光滑的额头。 我有些纳闷。 突然,他低低笑起来,很快低笑变成了大笑,我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 “喂……”顾洺放慢车速,然后缓缓回头盯着我,棱角分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了然的笑容,眉峰一挑,意味深长地说,“你喜欢他。” 这是个肯定句,不是疑问句。 我心里一惊,被他这句话堵得一时词穷。 待我想要矢口否认,顾洺却转过头去张扬地大笑,补充道:“别痴心妄想了,张季北是有女朋友的。” 所有的话语,都被他最后一句话吸进深不见底的黑洞。 有女朋友? 是啊,他那么优秀,有女朋友也不奇怪啊!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? 当年,我只是让他在a大等我,并不是让他等我做他的女朋友。 一条深藏在水底的游鱼,应该是及不上飞翔在高空的飞鸟的吧? 心里莫名涌现的诧异、震惊、委屈、难过、愤怒,如火山熔浆般喷溅出来,片刻又全部冷凝,归于平静,只剩下满腔漆黑的灰烬。 或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平静,顾洺歪头看我:“太伤心所以说不出话来?” “他有女朋友跟我有关系吗?”我目光里的温度消失殆尽。 “当然有关系了,南瑾同学。通过刚才来自心灵的对话,我深刻地认识到,你是喜欢张季北的。喜欢一个人没有错,但是喜欢一个有女朋友的人那就是大错特错了。我不能眼看着你一头往南墙上撞吧,所以好心提醒你别干傻事。”顾洺的手指下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。 如果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,可以翻转时间于股掌之间,我一定不会上顾洺的车,来听他说这一番我从未想过的话。 可是,顾洺,多年后,当你记起别让我做傻事的事时,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在做一件傻事? 世界上的傻瓜何其相似,能读懂别人所有的招数,不做作、不保留,就算受伤也不投降,只是别扭地承受,别扭地疗伤,相信所有相信着的东西在后来总会变得美好。可往往苦守等候的结果,总是那么残忍,一丝一毫都不会假装。 “谢谢你的好心。”我微笑,抬头,“还有,不要妄自揣测别人的心意。我喜不喜欢谁,是我自己的事。‘盖棺定论’这个词只适合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使用。” “哎,我说你怎么这么倔呢?”顾洺蹙眉,不满地看着我。 看到“金苑小区”几个大字,我抬了抬眼皮,说:“我到了。” 顾洺还想说什么,我却在他停车后立马下车离开。 事实证明,张季北那条微博百分之两百属实。 当我在美术班见到他那位戴着眼镜的所谓朋友时,我再不济,也明白了七八分。 “是你?”眼镜男见到我,诧异后又恍然大悟,“原来是阿北的朋友。” “怎么?意外?”我微笑道,盯着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的他。 眼镜男抽出一把椅子示意我坐:“是挺意外的,不过没关系,能接待你这种大美女,我何乐而不为?” 我按照程序,问他:“只要报上张季北的名字学费就可以减半,对吗?” 眼镜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,连忙问我:“阿北说报他的名字,学费可以减半?” 我将早就准备好的手机截图递到他面前。 他看完后,苦笑着说:“那好吧,你跟我去报名。” “谢谢。”我连忙起身道谢,然后跟着他去前台报名。 路上,眼镜男告诉我他叫杨正,广东汕头人,从小喜欢画画,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美术培训班,聘请一些有经验的老师兼职授课。专业老师收费高,所以他自己也客串讲课。他和学生年龄相差无几,让我平时叫他阿正就行。 问及我的名字,他很惊讶,脱口而出:“阿南?” “为什么不是阿瑾呢?”我含笑打趣他。 杨正笑道:“我们那里习惯这么叫。而且我觉得阿南比较亲切好听,很顺口。” “嗯,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。”我点头应承,也不想解释什么,毕竟有些事,没必要逢人就摊到台面上说。何况,我丢脸的事已经够多了。 至于顾洺,我为什么会对他吐露心思,还差点被他看出端倪,连我自己也找不出原因。 只是话说回来,骗得了别人,骗得了自己吗? 那些顺口就能说出的话,那些关于张季北的点点滴滴,早就在我心里生根发芽了。只是,生根发芽的是他的曾经。他的现在,我迟到了整整两年,一片空白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