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明御史面沉如水。 可在心中骂了一通之后,却也渐渐冷静了下来。 目下这一切,都且只是这小姑娘一人之言,他不能不信,却也不能全信。 毕竟许家如今的立场摆在这里,他少不了还要留一份警惕之心。 若是许家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,没有一丝自己的判断,那岂非就成了另一种盲从? 见他一时未语,许明意也不着急,而是道:“突然听到这些,明御史或还需时间来分辨思量,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无妨,御史可在临元城多住几日,慢慢地想。” 明御史不禁皱眉。 前半句听来还算通情达理,可后半句算什么? “若明某最终也不肯答应呢?” “那也不打紧,我们再另想办法就是。”许明意道:“但就要委屈明御史在此多留一段时日了,毕竟明御史听了这么多秘密,又得知了我们的计划——”说到后面,语气颇为无奈。 明御史听得心中发堵。 是他主动要听的吗? 他在祁城待得好好的,非叫他来! “明御史纵然不肯帮忙,却也不能将计划泄露出去,得罪之处,还请见谅了。”镇国公转着手中核桃,语气还算和缓。 明御史一颗心就像那被镇国公攥在手里的核桃,七上八下乱糟糟的。 干脆起身拂袖出了书房而去。 镇国公随口喊了两名手下:“送明御史去下榻处歇息。” 明御史听得脚下一顿——住处都提前给他备好了? 再看那两名跟上来的士兵,哪个都比他高大半头,生得体壮膘肥,腰间还都佩着刀……摆明了是,既能送他歇息,也能送他归西的配置! “此事急不得,且给他几日时间考虑,真行不通也不能强逼。”书房中,镇国公正同孙女说道。 许明意点头。 倒也不是说他们许家如何厚道,而是这种事的确逼不得。 她若与对方一同入城,便需对方务必坚定立场,对方稍有动摇,她的计划便无法顺利进行。 给燕王和吴恙的信也才刚写罢,待送到他们各自手中,再敲定余下计划,也还需要一段时日。 她倒也不是很着急。 也不怕明御史慢慢考虑——明御史此人心思缜密,谎言会在聪明人的用心分辨下原形毕露,而实情只会让人越细思越信服。 明御史被那两名士兵“请”去了府衙内院。 “范兄,该你了……” 行经一条小径,明御史隐隐听得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。 下意识地抬眼去看,只见前侧方一座凉亭内,有两人正在对弈。 其中一个,单看那过于宽厚的背影便可知是许家大老爷许缙无疑。 而另一人…… 明御史又往前走了走,定睛瞧了瞧,这才有了分辨。 这不是临元城原先的知府范应吗? 跟他是同年,他且认得! 亭中二人听到脚步声也朝他看过来,见了他,许缙立时出了凉亭,上前来笑着施礼:“原是明御史,实在有失远迎。” 范应也走了过来,却只是施礼。 明御史目含审视地盯着他瞧。 传闻中,这位临元知府誓死不降,许家军临城之际,还要从城楼上跳下来以表此志,堪称忠正典范…… 可这又是在干什么? 察觉到御史大人的目光,范知府的眼神惭愧而屈辱,他微微别过头去,抿紧了唇,身侧紧攥着的拳则彰显出了内心的痛苦挣扎——他被幽禁在此,每日非但要被逼着陪吃陪喝,还要陪人下棋,身为朝廷命官的尊严都被剥夺干净了,真真是生不如死。 明御史看得眼角一抽。 倒一时不知该怎么骂了……! 这一夜,明御史彻夜未眠。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,即便是为了头发着想。 可当真睡不着啊。 一闭眼,皆是民不聊生之象。 还有她…… 若都是真的,她怕是无一日不在担惊受怕。 表面看着跟个孩子似得,笑着闹着…… 明御史叹了口气,坐起了身来穿衣。 很快有人送来了早食,用到一半时,许缙过来了。 这一日,许缙带着明御史在临元城中转了一圈儿。 明御史吃了街边的酥饼,去了戏楼,又在一座私塾中旁听了半日,学子们读书声郎朗,在他听来这是最叫人安心的声音。 有许缙陪在他身边,他走到何处,皆得人施礼,敬让。 他看得出来,这整座城的百姓,待许家人都十分敬重,甚至是感激。 而反观许缙对待这些百姓的姿态,他隐隐懂得了许家的治城之法,除了礼法约束之外,许家人所秉承的,乃是人心换人心之道。 回府衙的路上,许缙笑着问他——“若以治理此一城之法,来治一国,当如何?” 第(1/3)页